珠峰仰止嘎玛沟徒步记九心有羁绊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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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次说到，他们的嘎玛沟徒步之路来到了第三天，早早从卓湘营地出发，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山谷，穿梭在几片高山草甸的牧场中，尽享雪山湖泊、花花草草……快看，有人！离开措朗湖之后，沿着草丛小径忽而上行，忽而下行，走起路来也是时而快，时而慢，节奏有些慌乱，很快就走得口渴难耐了。看到一条小溪之后，他们已经顾不得烧水灭菌或者沉淀净水之类的操作了，只是用洗脸巾过滤一下，也就直接喝掉了。继续向前出现了岔路，贤哥凭直觉向右走，彦臣反复确认了轨迹之后决定走左边的一条，但是他已经叫不回贤哥，大家便各走各的。彦臣因为几次识路有偏差经常被贤哥指责，他为了避免口角之争，也就不再过多纠结细小的偏差，只把握大方向，便只由贤哥去了。最终总算殊途同归，他们来到一片开阔的牧场。牧场中央有一条小河，隐约看到河边蹲坐着一个妇人和两个孩子。“快看！前面好像有人！”他们进山两天多以来，没有见过任何人，走到这里突然发现了人烟，惊讶之余还有些狂喜。只有离群索居的人，才更能感受到人间烟火的温暖。走近之后，才看清是当地的藏族牧民正带着两个孩子在河边洗衣服。两个孩子大概只有七八岁，一张稚嫩黝黑的脸，一头自然卷的头发，脚上穿着胶鞋，一会儿下水嬉戏，一会儿上岸打滚。身上虽然脏兮兮的，但孩子们脸上的笑容，让人恍惚觉得这里就是无忧无虑的世外桃源，人间天堂一般。满天的乌云逐渐散开了，阳光霎时明媚起来。贤哥被这般悠闲的田园风光感染，不禁心生喜悦，便叫彦臣和小胡跟上：“咱们正好在这儿休息一下，没准还能找他们喝个茶，嘿嘿！”无言语的交流小胡向来喜欢在旅行中和当地人打交道，听了贤哥的话，也赶紧加快了一些脚步。三人走到河边，卸下背包，尝试和对岸的那位藏民交流。但无论他们说多么简单的词，那位藏族妇女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。贤哥很快就放弃了交流，只是拿出了自己所剩不多的火腿肠和饼干，分给了两个小孩子。小胡仍然不放弃，他一边比划着仰头喝水的姿势，一边指了指他们身后的石头房子。只见两个藏族小孩在得到妈妈的示意之后，飞奔着跑回家里，不一会儿就捧着一个水壶跑了回来。小胡冲两个同伴努了一下下巴，颇有些得意地说道：“应该是酥油茶。”彦臣也分到了一杯热乎乎的酥油茶，那味道初尝起来有些怪，好像是在油腻的老茶水里加了盐巴，还混合着一点儿油腻的腥膻味。但是，对于进山两天多的他来说，这一杯乳黄色的咸味茶饮料与寡淡无味的山泉水相比起来，总算是别具一番风味。彦臣尝试着细细品味酥油茶的味道，望向高山与峡谷，迎着阳光与清风，似乎感受到了食物与环境巧妙搭配的默契。他总是说食物是不分优劣的，只是缺少味觉的认真探索罢了。本来今天的一路上，小胡都只顾着走路不怎么说话，眼下喝着酥油茶，却和藏民喋喋不休起来：“这地方……叫什么？孩子的……阿爸呢？……”但大多数的时候，他换回来的只有那位藏族阿妈不解的微笑。无奈之下，小胡才渐渐放弃了沟通，只好望“茶”兴叹，一饮而尽。喝完酥油茶，贤哥又拿出一瓶护手霜递给孩子，示意他们可以擦脸擦手。在这片牧场休息了好大一会儿，他们才挥手告别继续向前。从这位藏族妇女的只言片语中，他们得知前方就是她的阿妈放牛的夏浓牧场。三人继续爬过一个山坡之后，四周的云雾越来越少，更远处的雪山也若隐若现。这突然而来的惊喜又带来了更多的期待，多多少少冲淡了越来越严重的疲惫感。提前的晚餐转过山坡继续走了一段，果然在一片牧场里看到一顶黑色的帐篷，炊烟正袅袅升起。走近之后，看到帐篷旁边有一个老人和几个孩子，他们再次卸下背包，拿出了更多的食物准备好好休息一下。只见帐篷里生着篝火，火上正煮着什么东西，白色的蒸汽柔柔升起，在黑帐篷的衬托下显得婀娜多姿。充满烟气和雾气的帐篷里溢出一阵一阵暖烘烘的气流，感受到这般温暖，三个徒步者们立刻就不想走了。热烈的阳光炙烤着在帐篷旁边摊开的淡黄色奶渣，散发出一股酸酸甜甜的奶香气味。老人注意到帐篷后面来了几个客人，一边翻动奶渣，一边比划着手势叫他们过来尝尝。老人的热情让人有些意外，他们也拿了一些零食给孩子。彦臣一边指着自己的嘴，一边好奇地问道：“这个能直接吃吗？”老人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，抓起一把奶渣就塞到了孩子的嘴里。那孩子手里还拿着贤哥刚给她的零食，毫无防备地啃了一大口的奶渣，吞不下，咽不得。一脸萌相看得人爱怜不已。吃过奶渣，小胡绕过帐篷和两个稍微大一些的孩子聊起天来。他们已经在乡里上了中学，普通话流利得令人有些意外。在问老人同意之后，他们三个又走进帐篷坐下。面对藏民与生俱来的热情，他们由开始的拘谨变得愈发不客气了，藏族阿妈拿什么就吃什么——一碗加一碗浓郁的酸奶，一杯接一杯的酥油茶，一团又一团的糌粑。吃到最后，贤哥干脆叫彦臣和小胡把烧饼拿来一起烤着吃，把几个杯子也都装满了酥油茶。酸奶喝得满足了，贤哥的情绪越发高亢，笑着说：“这里又有火又有喝的，不如今天就在这儿吃饱，然后再去汤湘营地直接扎营算了。”走到这里，野外生火做饭一事对他们来说早已不像出发第一天那般有趣，却越发成了负担，只会让人愈发怀念人间最普通的烟火。阿妈得知几位客人要去汤湘营地，便兴奋地指着那个稍微大一些的孩子，似乎要表达什么。那个大男孩有些害羞，语气慢慢地说：“我也要去汤湘……去赶牛，她说……我们，一起去！”“好啊，好啊，这下我们还免得自己找路了。”吃饱喝足之后，三人便跟着腼腆的藏族男孩出发了。高山仰止而思藏族男孩手里只拿着一根乌朵，轻车熟路走得很快。贤哥也蓄足了力气，又是一马当先地走在最前面，在这个临近目的地的最后关头，她又在心里盘算着减少休息，速战速决。彦臣不紧不慢地走在中间，但小胡很快就跟不上其他人的脚步了，走了不远就只能戳着登山杖，一边休息一边喘着粗气，还时不时地叫那个带路的藏族孩子拉他一把。当几人走到一个地势稍高的平台时，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汤湘营地了，而嘎玛沟尽头的几座雪山也在白云中时隐时现。深谷悠远，浮云诡谲，高山巍峨，眼前的一幕令人望而生畏又心旷神怡。彦臣三人商量着在此停下来休息一下，那孩子还要去赶牛，便和他分别了。临走前，孩子扭扭捏捏地和小胡合了个影，却拒绝了贤哥的合影请求，就害羞地跑开了。他们卸下背包，晒着和煦的阳光，面对雪山临崖而坐。有这般壮阔的风景相伴，一天的疲惫早就烟消云散了。甚至，不只是身体的感觉失灵了，就连眼前的雪山都显得不够真实了。那洁白的山体，那如刀锋一样的棱角，再加上阳光洒下来时，在雪坡上形成的明暗对比，好像真的有一位英俊的天神降临。当有一团白云半遮神山的时候，又好像是女神害羞时挽纱遮面，让人更加心生向往，更加目不转睛了。这般看雪山的风情并没有持续很久，小胡和贤哥一边看着雪山，一边谈论起了出山之后的情景：“我要第一件事一定是发个朋友圈，还要把超市货架上的饮料都喝一遍……”贤哥说：“那我要把每样水果都吃一遍，那个大饼我真的是吃够了……”接下来，他们继续聊起城市里的房子和发展前途，彦臣觉得这个话题十分不合时宜，便独自走开了。但当他走开之后，彦臣却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喜欢这个话题，纯粹是因为感受到了自己心底涌起的一丝自卑——背井离乡居无定所的他，既不敢承认自己在现实生活上的失败，却又无法逃脱现实的追杀。作为嘎玛沟的一名过客，有朝一日回到现实生活，生命的答案肯定不在这风光无两的深山里，也不在定格瞬间的绝美照片里，更不在今后只能回忆的过往经历中。当这些原本令人向往的意义都被赶尽杀绝时，人生的意义似乎只存在于城市里的追名逐利和声色犬马中了，但这种追逐又何曾不会因为舍本逐末，而让人觉得空虚呢？说到底，人生的意义到底应该追求什么？一个人拥有什么才值得骄傲呢？人们总是顾此失彼，好像不管得到什么，都不值得骄傲。嘎玛沟尽头的雪山岿然不动，没有回答；嘎玛沟谷底的朋曲河奔流东去，也没有回答。

（未完待续……）

P.S.望月尘

Yann：

这里多半写写游记，胡言那时的所见所思

这里有时也写写散文，乱语今日的所感所悟

千万不要信我，有思考就好

望月尘yan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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